玉米粥

期次:第58期    作者:■视 觉174刘 易   查看:29


  习惯地走在僻静的林阴大道上,高大的水杉遮去了半帘阳光,低矮的灌木丛散发着一种沧泠的绿色,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金线一样地筛了进来。这样的阳光似乎有许久不曾出现……夏日的白阳素以毒辣而名,街头鲜有行人,在逼仄的小巷里,只有蝉在树上聒噪个不停。这样燥热的天气,对在田间劳作的农民来说实在是种折磨,汗水顺着额头鼻尖一路流进嘴里,又苦又涩。每每这时,母亲总会带着我们小憩一会儿,然后再拔草、刨地、施肥……重复劳作。待到微有凉意,那便是晚些时候,我们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来到了。
  夕阳西下,月光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,母亲这时便会先我们一步踩着碎步赶忙回家,待我和弟弟绍甫精疲力竭,脱下厚重的被泥土臭汗浸渍了一天的衣服,洗去一身的疲惫,光着臂膀,一家人围着小木桌坐着,偶尔有些许凉风偷跑出来,借着香樟树的清香传来一阵凉风,疲惫了一天的身心在此刻得到了抚慰。我们围着小木桌坐着,母亲端着一锅香气浓郁的玉米粥放在我们的面前,一人盛满一碗,金黄色的玉米粒在余光里耀眼夺目,香气袭人,一锅都不够吃。那种唇齿间的清香让人难以忘怀。我们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粥,一边讨论着收成。清平村的农民大多和我们一样,颇爱种植玉米,偶尔闲暇之余,在乡间田埂走走,望着那满亩的玉米地,一人高似的玉米在风中挥舞,连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活泼了起来。
  我爱这片玉米地,这是家的象征。日子一天天地过着,平淡却不平凡。那天,县里来了人,说是要响应国家号召,征兵为国争光。轮到了我家里,母亲不舍我离开,无论县里领导怎么劝服,母亲始终不愿放我离去,弟弟绍甫悄悄地顶替了我的名额,说什么也要替我受了这份苦。我和母亲含着泪将弟弟送到了村头,谁知这一别竟是三年。母亲每天在村头盼啊盼……未曾想到的是,盼来的是绍甫战死的噩耗。
  终于,母亲倒下了,整日卧病在床,泪眼模糊。我吃着玉米粥,竟一点也吃不出当年的滋味,那份美好仿佛离我很远了。
  第二年,母亲去世了,这里剩下了我一人,孤零零。每每想起这些往事,我总会感触到流泪。现在的我,早已经离开了那片玉米地。我在大城市中生活,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,我吃过太多美味的食物,可是牵动着我心的,始终是那一碗玉米粥……